沈優喝了一口涼茶，清涼微澀的味道在喉嚨間流轉。季承又點上了熏香，香氣彌漫在空氣中，好像一下子把所有的熱量都趕走了。

她深呼了一口氣，迫使自己冷靜下來。

杜家、玲瓏、珍珠、藍姑、佳玥，將這些人或物一一聯系起來，很容易便能發現問題所在。杜家是什麽身份，就連玲瓏繡坊也不過是杜夫人閑著無聊，隨手買下的東西，根本不會放在心上，珍珠又憑什麽讓杜夫人親自出手？

而能讓杜夫人出手的，必然是值得的，在青陽城，只有季家才是值得的。

季家，只有季承是值得的。

“她是為了你？”沈優睜大了眼睛，但還有些不明白，“為什麽要通過珍珠繡坊來針對你？”

季承笑了笑，能夠迅速理清關系，說明腦子還是夠用的，就是在這人心上，實在太遲鈍：“如果你為了這點小事就來求我，是不是坐實了奇靈閣也是你求來的？甚至你能從鄉下搬到城裏，是不是也用了某些手段從我這裏得到的？”他點了點她的小腦瓜。

雖然這些事，他確實幫了一些忙，可其中沈優自己的努力，他是看在眼裏的，她值得他如此全心全意地幫她。可在別人眼中卻不會，尤其是他的奶奶，如果坐實了沈優為了錢財而和他在一起，那她再想進季家可就難了。

沈優雖然沒有想到這層，但是她畢竟看過太多宮鬥劇，季承一說她便明白了。只得長大了嘴巴楞住，心中無奈吐槽，她又沒有真正宅鬥、宮鬥過，誰能想到一樁生意上的事，繞來繞去居然還是為了兒女情長，真是……太浪費她的才華了！

“可是這件事怎麽會跟藍姑扯上關系？”沈優忽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，藍姑改變心意，難道是……

她瞪圓了眼睛，心中已經有了猜測，可還是不太願意相信。

季承點了點頭，但又不忍她太難過，只好勸慰：“也許事情沒我們想得那麽覆雜，可能就是杜夫人找人刺激了一下藍姑，讓你來找我幫忙，她也沒有想到這一層。”

“也許吧。”沈優還是不太願意相信藍姑和佳玥的背叛，也許她們只是無心吧。不過她也不是傻子，回想起今天她倆的態度，那分明不是受了激將，而是受了挑撥啊！所以才會拿她當外人，尤其是藍姑，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。

“所以，現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啊！”知道她搞懂了事情的真相，他忽然把臉湊過來，露出調皮的笑。

沈優無奈瞪了他一眼，拍了他的肩膀，把他推開。雖然她難過並不完全因為繡坊的事，但她現在也問不出孫靈的事情了。

“對了，樓下是怎麽了？小丁跟我說酒館不開了？”

季承隨即點頭，並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：“這個酒館本來就很小，讓劉掌櫃在這裏，太屈才了。”

沈優撅了撅嘴，和通福客棧那樣的規模比起來，臨緣酒館確實只能算是街邊小鋪了：“那酒館關門之後呢？”

“做倉庫。”他輕飄飄地說出這三個字，沈優卻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。

“倉庫？”她抽了抽嘴角，有錢人的快樂她真的不懂。酒館再小，那也是個二層小樓啊！是沈優來到這裏第一次爬到的樓梯啊！

“我買下了奇靈閣隔壁的米鋪，剛好借著奇靈閣的名聲，順勢把首飾閣開起來，酒館就當倉庫。”看她被嗆著，他又補充了一句，好讓這間“倉庫”聽起來不那麽嚇人。

沈優卻只覺得更嚇人了，他又買下了隔壁的米鋪……有錢人的快樂她果然不懂！

不過話說回來，首飾閣確實不能再拖了，如今已經立夏，雖然明年夏天才是進宮的日子，但是青陽縣城裏初步的篩選考核卻是從冬天就開始了，孫靈需要一個身份去參賽。

而此去京城，山高路遠，開春她可能就要走了。

“可是這麽做會不會太快？”沈優皺起了眉頭，如今奇靈閣才是剛剛開業，離她想象中的規模還有很長一段距離，首飾閣也要開起來了，如果季長峰施壓，她要怎麽對抗？

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，季承輕撫了她的發梢：“放心，我既然決定了，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。”

沈優微微頓住，這才明白，根本不需要她做什麽。她參與此事，也不過就是大半年的時間，而他卻以籌謀了很多年了。

他所等待的，也許只是孫靈的成長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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